2009年4月20日 星期一

詠春宗師葉問 (二)

由於鴉片煙在過去並無禁例,且當時民風認為此乃享受之一,故鴉片煙館林立,很多人甚至不染此僻好的,由於順著朋友之意,亦會以此地作聚會場所。
這日,當該名武生正在一家鴉片煙館自得其樂,享受其「吞雲吐霧」之趣的當兒,年輕的葉問剛好在這時刻闖進煙館找朋友。由於煙館中人,對於兩位師傅俱熟稔,如今剛巧兩雄相遇,好事者不免對兩人的武功大事吹噓一番,目的只望一觀兩人比武的情況。本來,這場比武原是打不成的;因為雙方本不認識,又從未有過仇怨,加以明眼人誰都知道,這只是好事者一種無聊的挑撥。那自負的武生卻當著眾人面前,隨意地用「鳳眼槌」在牆上打了一個小凹洞!年少氣盛的葉問,以及在場之眾當然心裏明白,雖則該武生口中不說,其實表明是向葉問示威。如此一來,倒叫葉問躍躍欲試了。就在各人圍觀之下,兩人當真下場比武。結果卻是該武生連葉問的一拳也捱不起,滿面鮮血便跌倒地上去。
事後,葉問解釋說,無可否認該名武生的「鳳眼槌」威力厲害,但人並不是牆壁--人既懂得閃避亦懂得搶攻--故打人是要技巧的。 
在佛山,葉問師傅曾當過一段時期的密偵大隊長。在這段時間內,也曾顯露過很多次精湛武功的事蹟。
有人曾說過葉問宗師在某巡捕房中以單腿站著,然後叫四名大漢拉他雙腳,結果怎樣都拉他不動!不過這個傳說是經過誇張的。
事實上,葉問當時是以二字鉗羊馬站著,兩膝發力內鉗,然後叫四名大漢分在左右兩邊盡力用繩索將他的腿拉開。由於長久以來苦練這種「內鉗力」的關係,只要雙腿鉗得極穩,四名大漢要一下子拉開他的雙腿自是難事。
那個時期由於槍械不禁,且政局混亂,盜賊頗為猖獗。作為密偵大隊長的葉問,因緝盜關係,每有驚險百出之事。詠春拳不但成為了葉問的「護身符」,更有助他行使職務。
某次,葉問與一夥數眾合力追一賊匪,明知對方逃進某一大屋之中,但該賊在走投無路,匿入屋中之際將門前橫柵(注4)拉上反鎖起來,以作拖延之計。這種橫柵一般繫以粗如兒臂的堅木所制,但情急的葉問,唯恐一旦延遲,將會另生變故,乃猛然起腳向橫柵掃去。在眾夥伴驚訝之際,已有三根木樁應聲而斷。此等功力,堪屬罕見。 
又一次,葉問跟數夥伴追捕一悍匪。該人由樓梯一直衝上天臺,預備由另一邊天臺樓梯再逃逸而下。葉問身先士卒,窮追不捨。這時,對方已躍過另一邊天臺,正衝向通到街上的樓梯去。眼看葉問這時已隨即躍過這邊天臺而來,該悍匪狡猾異常,在走下樓梯時突然將天臺入口的大門往外一推。由於天臺入口處與矮矮的圍牆相距極近:如有人站在這一位置,被大門突然撞來,肯定跌到圍牆外,掉下數層樓高的街上無疑。好一個葉問,就在大門猛然向他撞來時,他深厚的內力應時而生,沉實的二字鉗羊馬配合了卸力動作,上身祗晃了幾晃便即站定。眾人這才抹了一把冷汗,若是掉到街上去,可能粉身碎骨了!
在佛山時,雖然很多人都以「葉師傅」稱呼他,但他卻沒有設過館口,也沒有正式收過弟子。可是,私底下,他還是教過數名朋友或親屬的子弟的。他不喜歡他的弟子們叫他做「師父」。因此,他的弟子們只好叫他「問叔」。在這班早期弟子中,其中練得較有成就的,據說要算周光耀(裕)(六仔)、郭富、倫佳、陳志新、呂應等。周光耀是「大師兄」。時在1941-1945年間,葉正(葉問宗師的次子)亦於此時開始學習詠春拳。(葉問宗師的長子葉準,生於農曆1924年7月25日,七歲開始學習小念頭,家學淵源,盡得宗師精髓。)
據說在早期以他練得最好,可惜後來棄武從商,對本門武技早已丟疏。郭富及倫佳兩人更有閑來教授三教門徒。因此佛山及廣州一帶仍有少數由葉問宗師一系傳下的詠春門人,即自此兩人以來。陳志新已歿。呂應則早年來港定居,並無傳人。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日軍侵略中華。在敵人的鐵蹄下,我國人民大多痛苦不堪。為了不願負上「漢奸」的名稱,葉問不但丟掉了密偵大隊長的職務,甚至日本皇軍中某些軍官欲聘他任教並答應給他優厚的條件,他也拒絕了。
1949年,葉問眼看在佛山已沒有作為,故毅然遷徙來香港。來港初期,出身於大富之家的葉問,亦由於傲氣使然,實難一下子適應這個洋場十里的香港社會,致有高不成低不就之感。這段期間,可算是他最艱苦的一段日子。
1950年開始,葉問再次收徒教授詠春拳。飯店工會秘書李民是葉問的好友,他介紹葉問給飯店工會主席梁相認識,梁相請葉問在飯店工會開設詠春班,自己並成為葉問的大弟子。由於缺乏大事宣傳,且這一派以靜制動的拳術,既無叱喝翻滾的動作,更無跳躍騰挪的雄姿,故在初期創業,的確經過了一段很長的慘澹經營期間。一批一批弟子,學了兩三個月就走了。這個沉悶的局面,直至兩年以後才算打開。
1954年間,因飯店工會改選,葉問搬到深水涉海壇街繼續授徒。其後有遷到油麻地利達街。葉問授徒時,憑著他自己對詠春拳的深刻理解,把原本充滿著玄學味道的深奧的拳理,用深入淺出、通俗易懂的群眾化的語言演繹和表述出來。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創舉,弟子們明白了拳理,在正確指導下練習套路,進步神速。其次,是改造革新「木人樁」。「木人樁」是詠春派系演練實戰手法之關鍵工具。他聘請技藝精湛的老木匠,仔細研討,經過不斷嘗試和多次翻工修改,終於演變成活的、懸掛掛式的木人樁。
這時,他早期的弟子之中已有數人練得不錯,不但可助乃師傳授,甚至更開始設館授徒,開枝散葉了。此外,一些門人則像詠春派自贊先生以來的作風一般,四出與其他門派的好手做拳技上的印證。不出廿年之內,詠春拳不但能在港九兩地揚名立萬,且門徒遍佈,連第二三代的門人亦有所成了。  
1967年,在葉問宗師及一班弟子同心協力下,成立了「香港詠春拳體育會」,設會址於九龍彌敦道438號二樓。
當時,葉宗師因年紀關係,已經退隱林泉,不問館事。這段時候,亦正是梁挺跟隨他學習拳技的當兒。  
1969年間,星馬舉辦了第一屆東南亞國術擂臺賽,邀請了港澳區多個門派組隊參賽。當時,詠春體育會為回應這一創舉,亦曾組過一小隊拳手到彼邦作賽。可惜應了「驕兵必敗」之至理名言,這一隊過度充滿信心以致缺乏訓練的隊伍,成績並不理想。於是激起了他老人家早沉寂下來的雄心,毅然以「葉問宗師主持」的名義公開招收學員,並由他的兩三位親隨弟子助理教務。1969年底,葉宗師眼看會內拳術班之事務大致已定,遂與梁挺商量將整個會內的午班與晚班全部交付給梁挺主理任教,而他則晚晚在茶樓中度過其「優悠歲月」去,有時抓著身邊的三數名愛過夜生活的弟子打其通宵麻雀牌;有時抓伴兒陪他到避風塘叫艇聽歌;有時要徒弟陪他開夜車遊新界,甚至間中看足球,釣魚等,皆其所好。
1972年,這位逍遙自在的老人,終於敵不過喉癌的侵襲,他藉著各種消遣及大量的止痛藥物去麻醉自己長期的痛楚。但這位硬骨頭的老人,很少在他的弟子之前呻吟半句。甚至他重病的期間,有一次梁挺到他家去探他,他的腳已麻木得連下床也不大方便,當梁挺想替他倒杯水時,他仍然倔強地堅持著一意要自己去幹。這就是他的性格。在同年十一月初的某夜,葉宗師的家人突然通知他的徒弟去他家中看這個已經病入膏肓的老人。雖然這個倔強的老人從來拒絕入醫院留醫去,但徒弟還是合力將他送去了。在醫院中,一位也是他弟子之一的醫生看過他以後說,看來他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應是趕辦後事的時刻了。 可是,出人意料之外,在跟死神搏鬥了一個星期以後,葉老的病情竟然露出起色,甚至還要求出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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